上过大学的人对于“挂科”一词或许都不会陌生。尽管有“60分万岁”的口号,但总有一些情况导致“红灯”出现。如果“挂科”到需要降级甚至退学的程度,对于这名学生乃至他身后的家庭都会产生不小的杀伤力。在大学里,辅导员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提振学生的“斗志”,帮助他们顺利过关。 徐宁是北京一所高校的学生辅导员。今年他的学生中有16人出现降级退学风险,一场“降级对抗战”已经打响。85后的徐宁用什么招儿来对付这些95后的“后进生”?曾经带过毕业班的他如何让濒临退学的青年进入央企,考研(课程)成功?记者走近徐宁,就从本月中旬的一场家长会开始。 家长千里迢迢赶来 求老师“救救孩子” 一周前的中午,家长会在学院的一间教室里如期召开。没有过多的客套,分管教学和学生工作的领导、辅导员、教务秘书和家长面对面,从学生上课表现到每一次考试,抽丝剥茧,寻找学业脱困的办法。家长们仔细听,奋笔记,特别专心,“他们的孩子上课时如果有这么专心,那就不需要开这场家长会了。”徐宁看着会场的情景,不禁感慨道。 开家长会是徐宁所在院系的一项传统,每年举行一次。当一名学生出现不及格学分达9分以上时,就需要启动学业干预机制,其中一项措施就是请家长来校,当面沟通,商量解决办法。“我们也知道这是中小学常用的办法,但事实上对于现在的95后大学生依然有效。”徐宁说。 徐宁带的是学院2015级学生,今年大一。令他不安的是,虽然进入大学还不到一年,但已经有8名新生触碰到了9分的“警戒线”——一门大学外语(课程)+一门高等数学没及格,就是9分。徐宁说,这些学生中有的是因为社团忙乱了自己,有的上课玩手机,根本不听讲,有的是每次月考都困难的“常挂户”。 徐宁挨个儿给这些学生的家长打电话,通知他们这次并不光彩的出席。“电话里,有的家长着急,都带了哭腔。”徐宁说,家长会那天,最远的一位家长来自大西北地区。风尘仆仆的她赶到北京的院校,见到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救我孩子”,然后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高考(精品课)挺过来了,大学的学习反而出了意外,对家长来说,打击不小。”徐宁说。
一届大学毕业生中 十人面临无法毕业这不是徐宁第一次面对“后进生”。2014年他研究生毕业来到现在的学院做辅导员,带的第一个年级就是毕业班。“刚刚经历了自己的毕业季,我想当然认为他们最重要的事儿应该是找工作,没想到还有不少人连毕业都有问题。”徐宁用大吃一惊形容当时的自己。 当时徐宁带的年级中有大约10个人面临无法毕业。而在徐宁的母校,无法毕业的学生一届顶多不会超过5个。徐宁的学业突击帮扶行动紧急启动,动用一切办法帮助学生合理达到毕业条件。有科研项目正在进行的,催他们赶紧加速,能发论文发论文,能评奖去评奖;还有补考机会的督促他们赶紧做好复习备考,抓紧拿够学分。 有两名学生对于学业一直有抵触情绪,不上课也不做科研,天天就窝在宿舍里睡觉、打游戏。多次沟通无效后,徐宁直接一道“命令”把他俩安排到了学院办公室,一边帮着自己打理各种工作,一边督促他们看书,“像老妈子一样,不能让他们空下来。”最后两人都顺利毕了业,一人进了一家世界500强的央企,另一人则成功考上了研究生,“毕业那天,两人都给我发了感谢短信。”徐宁说。
网游蜗居成“祸首” 送走了2015届毕业生,徐宁在去年秋天迎来了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在他看来,这些新生如同一张白纸,自己决不允许学业困难需要降级毕业的狼狈在他们身上发生。防患于未然,他给自己定的策略是提前入手、全程跟踪、及时预警。 提前入手是了解这批学生的底子。作为学校的王牌院系,徐宁的这批学生文化素质比较高,北京生源高考平均成绩580多分,京外生源更是有超一本线50分以上的学生,“脑子都不差,就看用不用功了。”他全程跟踪,关注到每名学生的每次月考成绩,发现“挂科”苗头及时预警介入。 果不其然,第一次月考下来就有人出现了不及格。徐宁立即跟进,逐一确认原因。结果是五花八门,有的学生是长期沉溺于网游,不上自习也不完成作业,“这对一名工科专业学生来说非常致命。”徐宁说,还有的则是内心孤僻,长期蜗居宿舍不愿与人交流。记者原先所设想的“谈恋爱导致学习困难”事实上却极为罕见,“某种意义上我宁愿他们去谈恋爱,两个人在学业上也多少会有相互鼓励和促进。”徐宁说。 也有因为经济原因导致学习困难的。一名来自西南贫困地区的学生极少去上晚自习,成绩也非常不理想。徐宁多方了解后发现,由于生活费不够,他白天经常在校外打工,晚上也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可以走出宿舍。徐宁马上给他送去了衣服,又帮他在学校食堂找了勤工助学岗,不仅有工资还免费提供餐食。其他原因的“后进生”,徐宁也想尽了办法,逐个谈心,有的学生听进去了,这学期考到了90多分,有的学生继续执迷不悟,于是家长这月匆匆赶到了北京。 95后防止学业降级 家庭因素至关重要 徐宁说,面对学习成绩的下滑,不同的学生体现出了截然不同的表现。有的学生在办公室等了自己4个小时,寻求帮助;也有的学生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后面这种情形,在我上大学时几乎就不会发生。”他无奈地笑道,这或许就是85后跟95后的差别。 无论学生是积极还是消极,“救”是徐宁的原则。拉着面无表情的学生来办公室做3个小时的“平衡轮”帮他分析能达到的目标,直到他离开时主动提出“老师您借我本儿书,我想按您的办法重新学”;全院近百间宿舍,他一间间找过去,了解学生晚上都在干些什么,做作业、卧谈还是打游戏;很多时候他甚至直接把学生叫到办公室里来帮忙,督促他们学习,在眼皮底下发现他们的问题,并提出改进方案。“我不管他们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但到大四时他们不能因为学业情况出现降级或者毕业难问题,一个都不能少,这是我的目标。”徐宁坚定地说。 刚毕业入职时,徐宁认为自己作为学生辅导员,最重要的工作是帮助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在大学里开拓出一片天地,建立起全新的知识和社会认知体系,为迈向社会打下基础。但事实上,他相当大的精力却得花在帮助学生实现“60分万岁”上,“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他说。 徐宁也和一些在其他高校当辅导员的同学进行过沟通,发现这几乎已经成了当前不少95后大学生的通病。究其原因,自我意识过强、父母溺爱是重要的一方面,智力或者文化基础因素几乎不存在,有的家长赶到学校,面对孩子第一反应不是马上了解孩子的学业情况,而是立即掏出纸巾给已经成年的孩子擦汗。“我们都认为,95后大学生防止出现学业降级问题,父母的关怀和严格要求与大学教育相辅相成,家庭因素至关重要。”他说,学校、家庭、学生共同努力,如此一来辅导员一肩扛的“降级对抗战”或许就能少了许多硝烟味儿。 (应受访者要求,徐宁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