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9岁的邓俊贤考上纽约州立大学的布鲁克学院。2013年冬天,希望寻找一种归属感和认同感的他试图加入该校的一个亚裔美国人兄弟会,两个月后,他在入会仪式上被霸凌致死。
一名曾经的兄弟会成员说,在自己的入会宣誓仪式上,他曾被蒙着眼睛长达数小时,还被推进土里。入会仪式上还有一个名叫“玻璃天花板”的游戏,所有人都会在这个仪式上被暴打。
邓俊贤正是在进行“玻璃天花板”这个游戏时倒下的。他倒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拨打911求救。第二天,邓俊贤去世。法医病理学家后来认定,他死于头部多次外伤。
2015年10月的一天,薛尔登·黄、查尔斯·赖、肯尼·关、雷蒙·林和丹尼尔·李,在距离纽约两个小时车程的波克诺山区法院里被起诉。他们五人都是亚裔美国人大学兄弟会Pi Delta Psi里的成员,且都是华裔后代,从小在美国纽约市的皇后区长大。
移民二代孩子
在亚裔移民环境中长大
邓俊贤是一位华裔学生,移民二代,在纽约郊区长大。
和这几名涉嫌谋杀他的人一样,邓俊贤也是一位华裔学生,移民二代,在纽约郊区长大。他的父亲是一名中国商人,在1990年时拿到高技术人才绿卡,从而和妻子搬到长滩居住。但邓俊贤的妈妈发现,这种转变很难。长滩没有亚裔社区,也没有中餐馆,所以夫妻俩又搬到皇后区北部一个全是移民的社区Flushing。
1995年邓俊贤出生后,他妈妈认为儿子需要个美国名字,她最后选中了“迈克尔”。邓俊贤的父亲常飞回中国,而母子俩则不得不艰难地适应在美国的新生活,新的商店,新的公交系统,及混迹于各种割裂的移民同伴聚会中。
邓俊贤很快便在皇后区爆棚的亚裔人群体中混熟。8年级时,他参加了特别的高中入学考试,最终考上了纽约最好的公立学校之一——布朗克斯科技高中。
和他的中学一样,这所高中的学生大多数仍是亚裔。学生们多来自Flushing社区的亚裔派系、曼哈顿地区的亚裔派系,以及布鲁克林落日公园的亚裔派系。这些派系的形成,可能和移民类型、学校区域和房地产开发有关,但更多的是在长期的标准化考试辅导课、周末参加的不同的中文班或韩语班课程中得到了强化。
决定加入兄弟会后
每次回宿舍都筋疲力尽
随着宣誓仪式的临近,他变得越来越累。每次他回来时都筋疲力尽,经常倒头就睡。
上大学时,因不想离母亲太远,邓俊贤选择了纽约州立大学的布鲁克学院。邓俊贤想体验大学生活和离开父母的自由,因此他搬进了宿舍。18岁的杰伊·陈是他的室友。
校园内的社交生活主要是由兄弟会和姐妹会所把控。有一晚,邓俊贤和室友陈争论起是否要加入学校的亚裔美国人兄弟会。陈不喜欢,而邓俊贤则决定加入Pi Delta Psi。“一开始,邓俊贤很有热情,回来后会告诉我见过谁。随着宣誓仪式的临近,他变得越来越累。每次他回来时都筋疲力尽,经常倒头就睡。”
感恩节的周末,邓俊贤回了家。但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将去波克诺山区参加入会仪式。
入会的兄弟测试
答错问题要被身体惩罚
还会有一个名叫“玻璃天花板”的游戏仪式,所有人都会在这个仪式上被暴打。
歧视是真正将亚裔美国人捆绑在一起的原因。现在的亚裔美国人兄弟会,是从上世纪80年代的抗议声中生根发芽,并在校园内形成一股力量。被相关组织承认的18个亚裔美国人兄弟会和姐妹会中,有16个是在1990年至2000年间成立。早期,兄弟会的成员们会凑在一起完成一项任务,学习亚裔美国人研究课程。每个分会的“教育者”都要为宣誓入会的兄弟们开发或设置一项研究课题。
曾加入Pi Delta Psi兄弟会的勒克斯十分感激这段经历,“像有了一种信用担保一样。”他说,“我们甚至会在教室碰面,各自领取自己的研究任务和报告。接着我们会被兄弟们测试,如果没回答对问题,就要做限时任务。”
“限时任务”是最常见的一种身体惩罚。一位曾经的成员说,在入会宣誓仪式上,他曾被蒙着眼睛长达数小时,还被推进土里。还会有一个名叫“玻璃天花板”的游戏仪式,所有人都会在这个仪式上被暴打。
在游戏第三步时倒下
没人打911求救或叫救护车
他完成了“玻璃天花板”的前两步,进行到第三步时,他已颤颤巍巍了。
2013年12月,事发的前一晚,邓俊贤和几名同学从纽约出发,来到位于波克诺山的一个小社区,在那他们将会被引入兄弟会。
事发当晚,一些年长的兄弟会成员从布鲁克和圣约翰大学赶来。午夜时,他们聚集起来,举行“最神圣的”仪式之一:“玻璃天花板”。这个仪式主要有三个步骤。过程中,宣誓者被要求去想他们的父母,想他们在移民时所做的牺牲和面对的耻辱,及亚裔在美国所受的隐形压迫。仪式中的辱骂、推搡、擒抱是对身体的考验。
邓俊贤是当晚宣誓者里的最后一个,他完成了“玻璃天花板”的前两步,进行到第三步时,他已颤颤巍巍了。根据丹尼尔·李的证词,当肯尼·关从10~15英尺的距离全力加速撞向邓俊贤后,邓再也没有起来过。
21岁的丹尼尔·李之后告诉检察官,当时邓俊贤一直发出呻吟。根据李所说,薛尔登·黄是当时宣誓者的“教育者”,他们将邓俊贤扶起来送到屋里。23岁的查尔斯·赖是邓俊贤的“老大”,他告诉警探,邓俊贤的身体直得像块板子。成员剥下邓俊贤潮湿的衣服,把他扶到火炉旁边,给他盖上毛毯。
凌晨5:05,一名成员给他的护士女友打电话,问什么原因会导致邓俊贤现在毫无反应。八分钟后,另一名成员在谷歌搜索“有意识”和“无意识”……期间,兄弟会中的36名成员没人打911求救,也没人叫救护车,因为有人查到叫救护车的价格太昂贵。
6点左右,黄、赖和另一名成员把邓俊贤载去怀俄明谷医院的急诊室。6:42,邓俊贤的妈妈接到医院电话。医院也联系了当地警方。
在查尔斯·赖等待他“小弟”情况时,他开始给兄弟会主席孟昭安发送信息,孟昭安是皇后区亚洲第六区国会议员孟昭文的弟弟。7:25,赖给孟昭安发信息:“把所有东西收拾了。”赖的手机信息显示,孟昭安支持把兄弟会的东西都藏起来。
第二天,邓俊贤去世了。一名法医病理学家后来认定,他死于头部多次外伤,延误治疗对他的死亡有重大影响。
等待判决的被告
刑期或在22到33个月
今年5月15日,此案再次进行开庭审理。兄弟会成员承认了过失杀人和妨碍逮捕的罪行。
此案第二次庭审日期定在2015年11月,在丹尼尔·李提供证词时,其余四名兄弟会成员都瘫坐在椅子上,盯着他们的手。整个法庭保持着令人尴尬的安静。因李的配合,宾夕法尼亚州减少了对他的指控,不将他纳入谋杀指控范围内,也延期了对他的判决。
今年5月15日,此案再次进行开庭审理。兄弟会成员承认了过失杀人和妨碍逮捕的罪行。(30名兄弟会成员包括孟昭安也会面临稍轻的指控。邓俊贤的父母已向被告提出民事诉讼。)查尔斯·赖、肯尼·关、雷蒙·林及薛尔登·黄在今年底会被判刑。根据宾夕法尼亚州的判刑指南,对没有犯罪记录的被告,这类指控的推荐刑期是22到33个月。